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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最高降价9万元”开启的大规模汽车价格战，至今已经延续了近两年半时间，近期终于有了逐渐冷却下来的迹象。
乘联会8月发布的数据显示，根据车企官方宣布降价或新车价格实质性突破近两年最低指导价的规则统计，今年7月有17款车型降价，较去年同期的23款和2023年同期的17款数量，当前市场保持相对稳定。
2020-2022年1—7月的车企降价车型仅有50款左右;2023年同期，数量猛增至113款;2024年1—7月，降价车型进一步提升至147款;今年1—7月，降价新车数量为106款。
图片来源：崔东树
从同期降价车型数量对比来看，进入今年以来，价格战明显缓和，而且降价促销力度也大幅降低，尤其是4月之后，降价车型数量更是大幅减少。尽管还没有完全回归到价格战开启前的水平，但似乎已经有了“熄火”态势。
乘联会分析认为，2025年乘用车行业促销与降价均回归理性，市场秩序明显改善。
一方面，国家以旧换新政策效果突出，市场销量增长，内卷降价现象明显减弱，行业运行压力得以改善，6月的汽车行业利润率更是达到 6.9%的高位，是行业规模上升和价格促销趋稳的良好表现;另一方面，车企高管，行业协会，以及工业和信息化部、国家发展改革委、市场监管总局等主管单位多次呼吁、强调规范产业竞争秩序，不断“叫停”价格战。
在竞争仍在持续加剧的当前市场格局下，价格战会就此熄火吗?
日渐缓和
2023年3月初，湖北省拉开了汽车疯狂价格战的大幕：东风汽车集团旗下多品牌最高组合降价9万元的消息迅速传开，一石激起千层浪，短短几天时间，多个地方政府、主流汽车厂家、汽车经销商下场参战。
彼时中国汽车工业协会相关负责人在接受行业媒体采访时就公开表态：“采取简单的价格竞争策略并不是长久之计。本轮促销潮在一定程度上造成消费者对汽车价格的误解，因此需要高度重视此现象对行业发展所带来的消极影响。从长期看，短期非理性促销势必透支未来市场销量，不利于整体行业的健康可持续发展。”
然而，当时降价大潮已经迅速席卷全国，短期内带来的销量猛增及清库存效应，让汽车厂家、经销商以及消费者深陷其中。
正如理想汽车CEO李想所言，“降价可能不能带来销量，但可以打击对手”。在一个主要竞争对手宣布“官降”后，其他汽车品牌除了跟风之外，几乎没有更好的对策。
尽管当时业内普遍认为这场降价潮并不会持久，产生的影响也是有限的，但为此悲鸣的汽车厂商也不在少数：这一轮疯狂价格战过后，汽车价格体系难保不会有崩塌之势。
令各方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场价格战不仅持续至今才逐渐显露出缓和迹象，新车、二手车价格体系更是遭遇多轮重创。价格倒挂、毛利率下滑、净利润暴跌、研发投入大幅减少、降本裁员几乎成为过去两年多以来汽车行业的关键词。
根据中国汽车流通协会统计，2024年价格战升级，新能源新车降价力度平均达到1.8万元，降幅9.2%。价格战也给汽车行业发展带来了更为严峻的发展问题：2024年汽车行业利润率仅为4.3%，低于整个下游工业企业的平均利润率。
此后，深受内卷困扰的汽车厂家纷纷表态。中国长安汽车集团董事长朱华荣坦言“长安汽车坚决反对无道德底线、无法律底线的恶性竞争”;广汽集团董事长曾庆洪表示“企业没有效益就无法生存，对税收、就业及上下游产业将带来不良影响”;吉利集团董事长李书福认为，无穷无尽的内卷及简单粗暴的价格战，其结果就是偷工减料、造假售假，不合规的无序竞争;小鹏汽车董事长、CEO何小鹏表示“当前的竞争环境中不应该卷价格，应该卷科技，应该走出中国，走向全球”。
多家车企高管相继表态后，今年以来，不仅降价车型数量逐渐减少，进入7月后，更有部分车企叫停了“限时一口价”，启用新的购车政策。此外，多个品牌将车型价格上调，包括头部自主品牌、合资品牌及传统豪华品牌等。
至此，持续了近两年半时间的价格战似乎有了偃旗息鼓的态势。
监管趋严
近两年来，由于价格战的持续蔓延，进一步加速了汽车行业洗牌，多个新势力品牌及相对弱势的传统品牌退出了大众视野。
在此前的市场竞争中，尽管战况同样激烈，但相对平稳的市场价格体系给予了品牌试错的机会，往往能够通过一款热销车型绝地重生。而在价格战的持续下，各家品牌均无法置身事外，不得不在亏损不断加大的前提下随波逐流，最后随着资金链断裂迅速被市场淘汰。
这一幕在过去两年间不断上演，也使得整个行业陷入增量不增收的困境，许多车企和上下游企业因此降薪、裁员、工厂停产甚至压缩研发费用，严重阻碍了行业健康发展。价格战带来的弊端不断呈现，行业内部反复呼吁，国家相关主管部门更直接加大力度出手干预。
5月30日，中国汽车工业协会发布《关于维护公平竞争秩序，促进行业健康发展的倡议》，得到行业积极响应。工业和信息化部表示赞同并支持相关倡议，将加大对汽车行业“内卷式”竞争整治力度，加强产品一致性抽查，配合相关部门开展反不正当竞争执法，采取必要的监管措施，坚决维护公平有序市场环境。
图片来源：中国汽车工业协会
6月3日，全国工商联汽车经销商商会也发声，指出价格战已对经销商经营造成严重冲击，呼吁全行业抵制“内卷式”竞争，维护公平健康的市场环境，推动汽车产业实现高质量发展。
7月16日，国务院常务会议指出，要着眼于推动新能源汽车产业高质量发展，针对该产业领域出现的各种非理性竞争现象，坚持远近结合、综合施策，切实规范新能源汽车产业竞争秩序。要加强成本调查和价格监测，强化产品生产一致性监督检查，督促重点车企落实好支付账期承诺。要着力健全规范竞争的长效机制，加强行业自律，更好发挥标准引领产业升级作用，引导企业通过科技创新、提升质量等增强竞争力。
在多位车企高管看来，中国汽车产业电动化、智能化大潮已经进入下半场，低价换市场策略不可持续，卷技术、卷体验、卷服务、卷品牌、卷体系才是未来市场竞争的取胜之道。
（中国新闻周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