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工作者”——李诞

“我说没有我带不了的货，你就说信不信吧。”

2021年2月24日，自诩“万能带货王”的李诞，在个人微博发布了一条女性内衣的营销广告，话题是#我的职场救身衣#，文案称其产品为“一个让女性轻松躺赢职场的装备”。

但事实证明：还真有李诞带不了的货。这条营销广告很快引来众多网友的质疑，认为将女性内衣和“躺赢”结合在一起，有冒犯和歧视女性的意味。

事件在李诞和商家接连的道歉声中一度归于平息，但半年后，一条处罚信息将这次“翻车”代言事件定性。

8月24日，北京市海淀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公布一批违法广告典型案例，其中第一例为“李某发布违法广告案”，该案中的李某最终被没收违法所得225573.77元、罚款651147.54元，共计876721.31元的行政处罚。而这个李某即为脱口秀演员李诞。

在《十三邀》节目中，李诞曾以一个语言工作者、女性之友的姿态，教许知远如何说话不会被骂，如何巧妙运用“女生”而不是“女人”这个字眼来避免油腻感。在《脱口秀大会》中，他和他的团队也能恰到好处地利用女性话题，频繁挑起观众之间的讨论欲和观点对抗。

然而，当这位自认为成熟的“语言工作者”，习惯了在女性话题上“打擦边球”后，却发现当涉及商业代言时，终究不能像脱口秀舞台上一样恣意放纵。

在女性话题上抖机灵

在带货女性内衣视频中，李诞抛出了“躺赢职场”的概念。“躺赢”是一句网络流行语，顾名思义，“躺着就赢了”，表示即使不作为也能赢的意思。有不少网友认为，把“躺赢”与职场和女性内衣放在一起，会产生一种性暗示和职场潜规则的歧义，有被冒犯的感觉。

·李诞引发争议的内衣代言广告。

“男人穿什么女性内衣？”“解释一下女性怎么就躺赢职场了？”“广告词恶意太大，不想要女性客户了？”愤怒抗议的评论迅速攻占了李诞本人和品牌方的微博。

压力之下，品牌方Ubras通过官方微博向女性消费者致歉。

·Ubras品牌官方致歉。

随后，李诞也为此前带货Ubras女性内衣的不当言辞道歉，不断强调自己“一向尊重女性”的立场：

“措辞确实不当，作为语言工作者，我拿到这份文案时，理应更能意识到它带来的影响。目前，我已第一时间配合下架，一并致歉。我本人一向是尊重女性的立场，在工作中，尤其是涉及到女性话题的发声需要更多考虑女性朋友的感受。这次是我的不好，反省，感谢大家批评。”

·代言引发争议后，李诞公开致歉。

中央政法委微博“长安剑”剑指李诞，评论称“从来没有什么‘躺赢’的妄想，只有阴暗者的瞎想”，直指李诞思想阴暗，并进一步指出：“这些个动机不良的广告，内核是倨傲，本质是猥琐。”“让人倍感不适！”

·中央政法委微博“长安剑”批评李诞代言的广告内容。

惯于在女性话题上耍宝抖机灵的李诞，这回不仅没有获得想象中的笑声，反而狠狠栽了一个跟头。

作为将中国脱口秀带火的一批人中的佼佼者，李诞的语言天赋毋庸置疑。镜头前，不论是敏感的、颓废的、不符合大众传统价值标准的言论，从他口中发出，配上诙谐的语调、肢体和外表，都能起到幽默的效果，过滤掉杀伤力的同时，确保不会冒犯到观众。

在和许知远对谈时，许知远冒出的一句“我想结束生命的方式是死在女人身上”，让李诞很无奈。他以一个经验丰富的“前辈”姿态纠正道：“这么说肯定遭人骂……至少会少赚很多钱。”接着，李诞给出的建议就是，如果可以以调侃的口气，说出同样一句话，再在这句话末尾配一个“找补”，就可以轻松化解来自批评者的不满情绪，效果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何利用女性话题吸引眼球却不至于引发“车祸”，这样的“擦边球”如何打，李诞早已熟稔于心。

代言女性内衣翻车后，有网友曾戏谑地给他支招——“以后发东西先让杨笠审一遍”。

杨笠是在《脱口秀大会3》中，靠女性流量红利走红的女脱口秀演员。她在表演中说男的“没底线”“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几乎成了女性代言人，名利双收。

李诞作为笑果文化的股东，《吐槽大会》《脱口秀大会》的策划人，可以说是捧红杨笠的第一操刀人。杨笠对于女性流量的收割，很难说背后没有李诞的指点。

而就是在镜头前可以自信地针对女性话题侃侃而谈的李诞，最终在广告代言中犯了女性的大忌。

李诞曾说过：“人和人之间，只要语境对了，我觉得所有评价都成立。”但显然在广告法和商业代言的语境下，他对女性自以为是的调侃给他带来了一次深刻的教训。

婚姻中的“放任”态度

除了栽倒在涉及女性的代言广告中，李诞最近遭遇的“女人劫”还存在于他的婚姻观中。近期，李诞与妻子黑尾酱正式公布离婚的消息，一度引发网络热议。

·李诞与前妻“黑尾酱”。

这段婚姻仅维持了3年。但当年两人初露亲密时，可是赚足了网友眼球。2018年，当李诞遇到黑尾酱之后，写了一句浪漫又唯美的话：人间不值得，但你值得。

据李诞所说，当时的黑尾酱是被自己的才华和颜值吸引了。“我们结婚结得一气呵成，据说是我喝多了向她求婚，她就答应了，我清醒以后便不再回话。”黑尾酱则说：“我知道你非常讨厌婚姻，但是你这个人呢，不就是凡讨厌的不亲自试试，总是不甘心吗？不行再离。”2018年11月，李诞自曝两人已结婚。

但是婚后没多久，李诞“酒吧搂陌生女人”的消息就传出。虽然最终李诞澄清只不过是普通朋友在讲话，但此后关于他婚变的传闻就一直不绝于耳。

去年11月，李诞正式离婚之前，推出了自传体小说《候场》，里面有关于他对婚姻的一些看法，以及描述他与黑尾酱的恋爱经历。书中写道： “一个在矛盾和自省中越发虚无的灵魂，遇到一个靠救赎对方来救赎自己的抑郁灵魂 ，本就是一段时间相互支撑依附的关系，或许两人都不具备维持一段长久关系的能力。”

归根结底，李诞对婚姻的态度，是疏离中透着拒绝的。

在节目里，谈到婚姻，他说“没有那么愿意，但还是结了，没想明白”；在《奇葩说》，他谈到婚姻时表达的观点是，“婚姻是保护两个成年人的壳。在这个壳里，要把最坏的事情都说好”；在《奇遇人生》里，他对婚姻的态度依然是迷茫的，“感情是一件自然的事情，但不一定美好”。

李诞的婚姻观一度被视为潇洒的典范，但当这段似乎早就注定了结局的婚姻走向终结的时候，网友似乎还是解读出了一些被潇洒裹挟的不安。

有网友表示，婚姻对于一对恋人来说，不单单是一纸结婚证，更是一种对彼此的托付和责任的融合，李诞如果从开始就不相信婚姻，就不应该尝试。

看到李诞正式回应离婚的消息之后，还有人调侃称“这次李诞的脱口秀又有新素材了”。如果把婚姻生活也视为一场脱口秀，在舞台上的李诞信马由缰地表达观点，或许让他在婚姻中也习惯了顺其自然地任意妄为。

别让叛逆成为哗众取宠

不论是代言失败，还是婚姻失败，李诞的“女人劫”投射到他对待生活和事业上，呈现出的是一种膨胀的心态。

李诞惯常的抖机灵似乎一度特别迎合这个时代的口味。2014，他参与成立上海笑果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赢得了资本的青睐，先后经历了8轮融资，背后的投资方包括腾讯、华人文化、万达等。2019年4月，天图资本联合南山资本继续跟投笑果文化的B轮融资之时，笑果文化估值就已经达到了30亿元，李诞身家也随之暴涨。

·刚“出道”时的李诞，怕辨识度低，别人记不住，于是染了一头红发。

他还极具“煽动性”，一句“人间不值得”成为年轻人奉为圭臬的佛系人生态度。这句话原本的意思是“不要纠缠人生中的事情，要么别理它，要么行动去做”，但被网友解读成“丧文化”的代表后，马上在年轻人中火了起来。

虽然李诞写书销量不佳，但网络上流行的他书中的只言片语也能被不谙世事的年轻人奉为“圭臬”。

可当这些佛系又放任的语言模式，脱离了脱口秀的舞台，应用到涉及商业的领域中时，就如此次代言内衣广告一般，立即暴露出了诸多不合时宜的意味。

2018年，黑尾酱直播带货，营销自己淘宝店里的衣服，李诞帮忙。但在直播过程中，销量难以令人满意，直言看直播的人有18万，但买的人只有50位。

许多粉丝留言说“没钱”“没买”“不是锦鲤”。令网友惊诧的是，直播中李诞与黑尾酱直接开骂粉丝，表示只有买的50个人是真爱，不买的都是垃圾。另据网友说，在直播中，黑尾酱曾说“买不起就去死啊”，而李诞顺势接话“买不起也不用去死啊，但活着也没啥意思”。

这次事件让不少人重塑了对李诞的认知。他为了叛逆而叛逆的哗众取宠，似乎正在失灵。有人评价，李诞在《奇葩说》中的表现，就像大人说话的时候插嘴的孩子，“没礼貌，惹人嫌”。

有人评论李诞是碎片化信息时代，通过碎片信息自学得还不错的人，但由于没有接受过系统性学习，他对于任何问题都是抛出问题，但不深刻。

李诞自称“语言工作者”，但这个头衔可不是能随随便便自诩的，它需要德才兼备的人才配拥有。因为一个既然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就要为语言负责，就要担负起一定的社会责任。

消解式的语言与混不吝的生活态度一度让李诞光芒万丈，但当切换了语境，也要警惕失灵的时刻。

|作者：刘潇

|来源：环球人物杂志

|原标题：广告翻车，离婚被嘲，好打女性话题“擦边球”的李诞为啥不灵了？